舅连头也没抬一下,还打磨着他的鼓槌。
易青娥也不敢抬头看谁一眼,就听胡彩香又乱倔乱骂起来:“你胡三元是活该!我还同情你呢。像你这号货,就该狠狠地批斗才对。应该拉到体育场,给头上把大流氓的高帽子戴起来,然后满街游着批,游着斗。”
她舅终于忍不住了:“少批干。滚!”
“啥?你个没良心的东西,让谁滚呢?你让谁滚呢?”胡彩香说着,就抡起桌上的一摞剧本,照着她舅的头接二连三地痛打起来。她舅只来回闪躲着,也不抵挡,也不反抗。砸了一会儿,胡彩香自己又停下来,继续骂:“你活该遭批判。戏排得好,排得坏,与你腿事。你是主任?是副主任?业务股长?还是乐队队长?油里没你,盐里没你,也不知你逞的啥能,要得罪那么多人。你信不,你这臭毛病要是不改,总有一日,还要挨黑砖哩。你以为你能,你就是个挨了棍子不记打的蠢王八!”
任胡彩香咋骂,她舅还就那一句话:“少批干。快滚你的!”
越让滚,胡彩香越骂得厉害。最后,硬是没啥骂了,她才一甩门帘,气冲冲走了。
自来剧团这些日子,易青娥倒是看出了点门道:胡彩香再发脾气,再骂舅,都是不怕的。反正恼了,骂了,打了,该干啥还干啥。